《為孩子立界線》第六章—非全能也非無助
這本書《為孩子立界線》是一本以基督教教義為核心的教養書。兩位作家是心理醫師。我對基督教的教義不熟，所以無法評論關於教義的部份。而書中也有一些部份，對我來說，仍保有父母威權的作法。所以我並不會推薦大家直接找書來看，然後照著做。但若有朋友有興趣，還是可以找來看看，然後針對書中威權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提出，一起討論。
第六章講到孩子的全能感。這剛好是最近我們有提到的。我把這一章裡面很精彩的部份摘要出來，同時加上我個人的經驗，給大家參考。（我會盡量把書中關於宗教的部份拿掉，以免宗教的色彩影響大家的閱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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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部分的孩子都會經歷這個「全能感」的階段（大約是可以順利的自行移動開始），他們會自以為全能的幻想中過度自信、狂妄。如果父母不要過度干預，讓孩子自己去面對「自己不像所想的那麼有能力」的現實世界，孩子就會透過經驗來調整，從經驗中學習成長。
我最常見到的就是兩歲多的孩子的「眼高手低」。看著一個很高的欄杆就說：「我要自己爬上去。」
這時候，大家會怎麼回應孩子？
直接告訴他「你太小了，還不行」？還是跟他說「欄杆太高，很危險，你會受傷，不要爬」？還是直接把孩子抱上去？還是…. ？？？
基本上，我的回應方式都是：「好啊，你試試看。」我不會先幫孩子設定他們行不行。因為行不行，幼兒時期的孩子自己必須試過才真正知道。即使是非常不可能的，我也還是會讓孩子自己去嘗試。而我有過得經驗是，孩子自己試過，確定不行之後，自己就決定往下一個可以玩的地方去了。
這樣順應孩子的需求去陪伴孩子，比起一直跟孩子討論到底行不行來的輕鬆多了。大人的陪伴工作主要就是確認孩子不會在過程中受傷。
「要培養適當的界線，孩子需要有力量，或有能力來控制某些事情。能力的範圍可以從完成拼圖、表演舞蹈、解決衝突、到順利發展友誼等等，孩子在世界中的生存與成長，是根據下列以現實為本、適當的評定而來：
＊有能力和沒有能力去做的是什麼
＊所能控制的事情，能力範圍到什麼程度
＊如何適應那些無法控制的事情」「我們可以從嬰孩和父母的關係，來觀察『孩子』和『能力』之間的矛盾。嬰孩一出母腹之後就完全無助….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，他是父母生活的中心，然而，如果你能夠和他溝通的話，他不會說：『我讓這個家團團轉』，可能反倒會說：『我一點能力都沒有，甚麼都控制不了！』因為他在不愉快時，會驚慌、無助、發怒；在愉快時又感到安全、溫暖、被愛，他常在這兩種狀態下搖擺不定。
在這種無力的狀態下，孩子沒有能力勝過自己，因此，上帝設計了一套系統，讓父母給他力量，並為他犧牲，直到他成長到足以發展出個人的能力感。
學習適當地運用能力，會幫助孩子培養界線，成熟的人知道他們有能力勝過的是什麼，無法勝過的又是什麼，他們在首要的事上投注心力，放棄次要的事情。孩子需要知道他有能力去做的是什麼，沒有能力去做的又是什麼，以及兩者之間的區別何在。
孩子並非一開始就了解根據現實而來的能力是什麼。他們認為自己可以一躍而上高樓大廈；他們高高興興跳進海裡，自認為能馴服海浪；他們全然期待你和他的朋友都像他一樣看待生命。」
但他們發現自己並非無所不能時，可能會有很深的挫折，如果過去父母習慣直接出手幫孩子做到他想做的，等到哪一天，父母不再能夠直接幫孩子做到，當父母跟孩子說：「我沒辦法」，當孩子明白「父母是人不是神」，那其中除了挫折，還有很多的失落與失望。這時候，強烈的情緒跟著就會出現。
當孩子自以為無所不能，可能會困在長期自設的圈套裡頭，「要不就是徒勞無功地企圖控制他所不能的事，要不就是找到軟弱的人來幫他維持錯覺。」
「典型的成人個案，就是控制行的丈夫和依順的妻子。丈夫認為有能力來控制妻子的生活，而妻子也贊同地參與在這個錯覺裡來和他相處，不會用『你不能控制我』的態度來和他對抗。一個從未在能力的限制上屈服過得孩子，將來就會成為這種控制型的人。」
孩子因為沒有明確的「人我界線」（這件事我認為一部份是先天，一部分是後天養成），所以會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想要控制他人（祈求大人），讓他人來為自己做到自己做不到的。學習接受自己的無能為力，應該是在孩童時期就好好的練習。當孩子覺得挫折，無助（helpless），無能為力（powerless）的時候，情緒上的表現可能是憤怒，或者大聲哭泣。這個時候大人的工作是陪伴在孩子身邊，不要讓他感覺孤單，感覺被遺棄。畢竟無助、無能為力已經夠可怕（overwhelming）的了。
但是如果大人自己的人我界線不夠清楚，那麼這樣的陪伴可能會變成：大人自己被孩子的無助與無能為力感給淹沒（overwhelmed），連大人自己都覺得無助、覺得無能為力，甚至憤怒！（「我都這樣陪你了，你還要怎麼樣！）
一個孩子要長成一個大人，需要很多關注與協助，特別是關係上的「依賴」，這裡的依賴並不是生活自理上的依賴，而是「與他人連結的依賴」。所有人都需要能夠與他人進行連結。沒有人是孤島。沒有人可以完全把自己孤立起來，不與他人進行連結（有精神疾病的人或許就是失去了自己與他人連結的能力）。因此，作者說：
「你需要助長並鼓勵孩子這種關係上的依賴。教導他知道，成熟健康的人需要其他的人，而非孤立自己。」
這跟一般人所理解的很不一樣吧，起碼我們的社會中是不鼓勵孩子「依賴」的。很「黏」爸爸或者媽媽的小孩，通常不是一種被欣賞的特質。我們的社會要孩子盡早學會獨立，不要麻煩別人，不是嗎？
書中提到兩種依賴，一種是「職責上的依賴」，也就是孩子必須為自己的生活負責的部份，有能力做到的部份，另一種是「關係上的依賴」，也就是與人產生的連結的部份。要鼓勵孩子的，是這種關係上的連結。
「但是你還是要等他請你幫忙才幫他，如果你在孩子跌倒之前就跑過去抱他，他就很容易發展出一種心態，以為自己很有能力，不需要母親，因為他不用負起責任來請求幫助，你要讓孩子選擇去求人的幫助。我們知道要耐著心觀察和等候已經走入絕境的孩子來求援，是很不容易的事，任何有愛心的父母都會因此而心碎，但這是唯一讓孩子知道他需要支援和關愛的方法，他無法不靠別人而活。
在你的孩子學習需要他人的同時，要幫助他知道，他的人際關係不是完全無助的。也要鼓勵他表達意願、需要和對親近之人的看法。這在他和你的關係中尤其真實，雖然他別無選擇的作你家裡的一份子，那是你的決定，然而他可以選擇如何與你建立關係。
你要給他一些餘地來安排自己的步調，例如：何時需要你的親近、何時需要和你保持距離，當他顯然需要更多和你分開時，不要多管他 的閒事或對他太過親熱，然而當他需要更多親密關係時，你不要離棄他。」
這不就是我常在說的，需要被協助的人要主動提出需要被協助的請求。這是需要被協助的人的責任，而被要求的一方要如何回應，則是要看被要求的那一方有沒有能力、相關的資源（時間，金錢等等），以及意願提供幫助。被要求的一方，或許沒有辦法完全協助，但或者可以提供部份協助。所以，在英文的禮節應對中會說：If you need any help, please let me know. I will see what I can do. （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忙，請讓我知道。我會看看我能做什麼。）
這樣把雙方的責任（界線）釐清楚，就不會讓提出要求協助的人覺得自己在「麻煩別人」，而被要求幫忙的一方，也不用覺得自己好像要「全能」的幫對方把所有的問題解決掉。
這一章節的後半部還有更多關於讓孩子維持這個「全能感」所可能發生的後果，包括：
＊誤以為自己有無限的時間跟精力（老天爺！多少大人，包括我自己常常想做的太多，時間體力太少，或許就是沒有理解到自己的有限）
＊逃避承受後果，不願意承認因為誤判自己的能力所造成的錯誤
＊逃避失敗
＊想要控制別人，因為控制別人的時候，可以給自己「有能力感」
另外一個段落是「培養能力的原則」，包括：
＊無論如何都要保持聯繫，陪伴孩子找到自己「有能力做」（先同理，再進行思考）
＊不要作全能的父母，盡量給孩子越多的自由，越少的控制。「你無法強迫孩子守規矩，但可以提供選擇和後果，來幫助他作正確的選擇。」
＊作個能自由決定（自主）的父母，父母是成人，應該有能力不接受孩子威脅，不接受的控制，不因為孩子的反應而左右父母的選擇（＊註：理想上，父母的選擇應該是最好的選擇，不會因為孩子的反應而動搖。如果可以因為孩子的反應而改變，那應該就不是最好的選擇了，不是嗎？）。
如果面對孩子的要求，你有不確定的時候，可以運用「我訊息」跟孩子說：「我需要想一想。」「我覺得不太妥當，因為…. 但我還沒有很確定。」跟孩子一起討論，一起想清楚，運用「第三法」，一起作決定。
＊幫助孩子擁有自理能力。要記得，作父母是個暫時的工作，你的目標是在兩個成人之間建立相互的感情，而不是永遠不變地居他上風。
＊限制無所不能感，鼓勵自主。孩子需要知道不能每件想做的事情都去做，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必須做你或任何他人的奴隸。他們需要發展自主的感覺，也就是能自由選擇做決定的能力。你是孩子學習「無所不能」和「自主」之別的實驗室。他們會在兩個極端之間來回，你該做的就是幫助他們發展健康的自制能力。一個成熟負責任的成人，因為知道自己的限制在哪裡，所以會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，也願意克制自己無限制的欲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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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起來好像很容易，但事實上要執行起來恐怕蠻困難的。畢竟我們大人的「人我界線」也不見得很清楚。提醒大家，不要要求自己成為「完美的父母」，把這些想法跟原則放在心上，記得的時候，就拿出來問問自己，想一想，若有任何疑惑，就提出來跟大家一起討論。
在面對孩子時，遇到挫折或者失敗時，也可以坦承的跟孩子說：「我也不會。我也沒有學過，我也還在學習怎麼做比較好。我們一起來練習，好嗎？」
希望這篇文章能對大家有一點幫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