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普魯斯特與烏賊》這本書中作者將閱讀能力的發展分成六個階段,以下是我的摘要筆記:
1. 先期讀者:生命中最初的五年,全面地嘗試學習各種字音、文字、概念、影像、故事,並且接觸文字、文字媒才或者就只是一般對話。
2. 初級讀者:發現文字跟口語之間的關係,學習解讀文字中所有的字音字形對應規則。可以運用上下文,運用「推導」與「脈落化」的能力,破解文字意義,增加字彙量。除了要懂字面上的意義,還需要對一個字(詞)在不同的情境中的多種語法與功能,有更多的認識與變通的彈性。
3. 解碼讀者:閱讀半流暢的時期。這個時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組合後的字母樣式(英文為例),可以透過視覺組塊,來認字(很多英文單字其實是組合出來的)。也需要學習文字的組成:解碼語法、語意及構詞發展。這個時期的發展會形成「富者越富,貧者越貧」的狀態。字彙認識越多,就越快學會其他字彙。如果字彙發展不良,就永遠不會認識那些一知半解的字彙,也學不會新的文法結構。
4. 理解型讀者:孩童能動用他們對一個詞的全部知識能力,快到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與理解。所以要變得流暢的關鍵在於閱讀與理解。有些非語言相關的技能有助於閱讀理解,比方說「工作記憶」與推理和類比的能力,這些主要理解技巧的程度。工作記憶提供孩童一個臨時性的空間來存放字母與詞的資訊,剛好讓大腦有足夠的時間將這些與孩童日益增進的概念資訊相結合。流暢度漸漸的提昇,讓孩童得以進行推論,因為進行推測與思考的時間增多了。流暢度不能確保有更好的理解力,但會提供更多時間,讓注意力放在最需要的地方,比如推測、理解、預測,有時候也會回過頭修正前後不一致的理解,或是重新詮釋一個意義。
這個時期的另一個特點,就是情感(情緒)上的投入,這是能否進入閱讀生活的關鍵。有些孩童可能就此打住,維持在童年閱讀的水準,閱讀僅只於一種看懂事情的方法。在我們能夠記憶、預測與推論之後,我們的感覺與認同會強烈影響到童年理解力的發展。這個過程中我們能夠更完整的理解,等不及要翻到下一頁。要從解讀良好進展到解讀流暢,孩童通常需要來自教師、父母的衷心鼓勵。這其中有一個面向,就是孩童全心投入,讓自己完全進入故事的能力。這會讓孩子一生都熱愛閱讀。
5. 流暢型讀者:處於流暢閱讀時期的閱讀者,會透過各種學習管道打造他們個人的知識庫(作者舉例《金式世界紀錄》這種百科全書正是最受中學生歡迎的書)。這個階段的目標在於:增進理解字詞各類用法的應用能力,如反諷、揭露、隱喻與觀點表達,這些都已經超越字面意義的理解。隨著閱讀的需求不斷增加,閱讀能力好的讀者發展出的圖像語言知識與反諷技巧,會幫助他們在讀物中發現新的含意,促進他們對言外之意的理解。
奇幻世界對剛剛從教具體的認知歷程走出來,準備建構概念性認知的孩童來說是最完美的環境。在這樣的地方,孩童理解力的成長相當驚人。他們在當中學習連結先前的知識、預測後果的好壞,在每一個充滿危險的角落進行推論,修正他們認知的缺陷,並詮釋每一個新的線索與啟示,或者以新增的知識來改變他們先前的認知。在閱讀的前、中、後期,知道要如何啟動先前知識來決定文章中的重點,整合訊息,在閱讀當下與閱讀之後,能夠從中推測,提出問題,自我監測並且修正誤解之處。
這段時期會一直持續到青少年時期,一路上會遇到許多障礙。有兩個因素對這個步驟的發生有絕對的影響:一是文字範圍內,老師對學童的明確指導。老師要盡力協助學生學會詢問自己不理解的部份,總解整篇文章,找出關鍵議題、釐清關係並且預測與推論下一步。
另一個則是孩童自身閱讀的欲望。埋首書中,細細品味這些文字,在閱讀生涯的每個時期都可能改變我們。不過在自主性與順暢理解力成長的時期,形塑的力量格外強大。年輕人的任務是要學習為自己的生命閱讀,不論是課堂上學習各種科目,還是放學之後的課外讀物,閱讀生活成了一個安全所在,可供年輕人探索千奇百怪的想法與感受。
6. 專家級讀者:閱讀理解自動化,以眼睛掃視文本。專家級閱讀改變成人生活的程度,絕大部分取決於我們所讀的書,以及如何閱讀這些讀物。隨著我們的心智成熟,在面對讀物時,不僅會動用文字時間軸線上所列的一切認知才能,也會受到我們生活經驗的影響,包括我們的喜好、遺憾、快樂、痛苦、成功與失敗。我們對閱讀的詮釋通常會帶領我們超越作者,往新的方向思考。在閱讀改變我們生命的同時,我們的生命也改變我們所閱讀的。文本與生活經驗之間的動態關係是雙向的:我們將自己的生活經驗帶入文本中,而文本也會改變我們的生活經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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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來理解閱讀,我覺得很有意思。對照我個人的閱讀經驗,好像差不多是這樣。讓我愛上閱讀的一個重要因素,是小學時期我有大把的空白時間可以全新全力的投入閱讀的世界(中國民間故事那一類的書籍,感恩我哥!讚嘆我哥!不知道從哪裡借來這麼多書!)。國中一年級的時候,我也曾經很愛去圖書館借《寰宇搜奇》這類的百科全書。但後來幾乎只有時間閱讀教科書應付考試,直到高中才又進入英文文本的閱讀(高中英文老師很推薦一些英文小品文章,這些我反而很愛看),開啟了我對另一個世界的想像。到了大學,則是大量的閱讀西方文化史與文學文本(英文版的),文學評論的技巧練習協助我進入了流暢型讀者的階段。經過一些真實的生命歷練之後,最近有感覺進入了專家級閱讀的境界了(閱讀速度很快,除了理解字面上的意思,也能把生命經驗帶入文本中)。
這樣我就更能理解為甚麼有人會「讀不懂」,或者覺得閱讀「很累」了。從理解進入流暢閱讀,關鍵在於孩童有沒有投入自己的情感與認同,進而產生對閱讀的熱情。如果孩子所接觸到的文本只有教科書,根本投不進情感,沒有熱情,也無法進入真正的理解的狀態了。而成年之後,要從建立這個連結,需要重新建立大腦中的迴路,運用不同的大腦功能,真的會很容易累。
這本書也讓我發現協助孩子學習的另一個面向。